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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創BL】憂傷的牧羊人之歌(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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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憂傷的牧羊人之歌
     
      亞伯和彼特是只相差兩歲的幼年玩伴,兩人在同一個村子裡長大,彼此都是家裡的獨生子,感情要好的關係他們將彼此視為兄弟。年齡稍長的亞伯,總是呵護著彼特,而彼特也將亞伯當成哥哥般看待,總是向他撒嬌。
     
      而彼特會替村子裡的大人趕羊上山,自幼就開始當一個牧羊人,為的是替家裡多賺幾分錢,彼特的雙親健在,但為了養家都出門工作,還只是個孩子的彼特也得幫忙分擔家計,便選擇了連孩子也能當的牧羊人。
     
      至於亞伯,他的情況更糟了。亞伯的父母早逝,從他八歲開始跟盲眼的祖母相依為命。通常白天祖母在家紡紗,而亞伯則跟彼特一起上山牧羊,因此兩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變得更多了。
     
      夏天正是牧羊的季節,亞伯和彼特總是得一大早起來趕到村子裡,待黎明破曉前村人們便會將自己家的山羊交給他們倆照顧,等集合好全部的山羊兩人便會領著牠們上山。
     
      「看這樣子,今天天氣也會很熱。」
     
      亞伯望著天空說,太陽已經出來了,兩人才剛開始上山。後頭的山羊像一群去野餐的孩子們,時而興奮的咩咩叫著。
     
      而彼特瞥了一眼身旁的亞伯,亞伯已經十三、十四歲了,跟以前還是孩子時有了很大差別。亞伯身子開始抽高,前一陣子也變聲了,高亢的聲音突然變得像大男人般低沉,令彼特一開始有些不習慣。更重要的是,亞伯變得更加英俊了,使得村裡一起長大的女孩愛上了亞伯,當亞伯走過街道,有些女孩會羞怯著臉,誇張一點的,還會等亞伯走後尖叫。
     
      前陣子和彼特同班的雪倫,寫了封情書給亞伯,雪倫是個聰敏漂亮的女孩,因此當彼特知道這件事突然擔心亞伯會不會答應雪倫的告白,但彼特是白擔心了,因為當亞伯拿到那封情書時便說著「抱歉,我討厭讀信。」一口回絕了雪倫,之後雪倫當眾哭了起來。
     
      雖然亞伯惹哭雪倫的事馬上傳遍了整個村子,有些女孩對他感到失望,但也有人因此更喜歡亞伯了。彼特覺得有點困擾,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亞伯,終究會選擇別的女孩嗎?他摸著自己的臉,之前亞伯說跟他同年的瑪麗長了雀斑但很可愛……彼特自己也長了雀斑,但,亞伯會覺得長了雀斑的彼特很可愛嗎?可愛到會想讓亞伯不再注意別的女孩子嗎?
     
      光是想到這些,彼特就忍不住噘了嘴,他不想要亞伯屬於任何一個女孩,即使是他最要好的女性朋友露娜也一樣,露娜也不能搶走他的亞伯。
     
      彼特踢著路上的石子上山,亞伯自然的哼著曲子,他倆一起領著山羊上山,只有這時候他才能獨佔亞伯,因為村裡的笨女生根本不會為了追亞伯追到山上,就算想追,那些女孩們真的有那個體力趕上山嗎?彼特在心底嘲笑那些整天玩跳繩的女孩們,妳們不過會玩點跳繩、學點才藝,但是我彼特,是可以待在亞伯身邊幫忙他噢!
     
      他如此得意的想著,不知何時跟著亞伯走上山了,山羊們開始去吃新鮮的嫩草,通常這時亞伯都會摘下帽子,找塊舒服的地方小睡一下。
     
      雖然亞伯總會在牧羊時偷閒,但彼特喜歡他這樣的率性,總是會跟著亞伯一起休息,亞伯也不會阻止他,會說著躺在這裡很舒服噢,這樣邀請的口吻叫彼特跟他一起躺在草地上。
     
      真的呢。彼特望著藍天白雲的天空,呼吸著山上的新鮮空氣,雖然現在是夏天,但山上的夏季很涼爽,雖然一路走上來流了不少汗,但現在微風拂過的感覺非常舒服。
     
      「很舒服吧?」
     
      亞伯側頭過去問著彼特,彼特回答:「嗯。」
     
      不只是因為山上空氣清新,最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彼特沒把這句說出來,只是在心裡默念,模仿亞伯將帽子遮住臉睡覺。
     
      但有時候,彼特會把帽子拿開,從縫裡偷看亞伯熟睡的臉頰。他知道亞伯很受女孩歡迎,但是亞伯並未跟任何一個女孩交往,即使是村裡最優秀也最漂亮的雪倫都被他一口拒絕了,那亞伯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呢?這點大家都在猜疑,亞伯什麼時候才會交個女朋友。但彼特深深希望那天永遠不要到來,能跟亞伯永遠在一起是他的夢想,他希望跟亞伯一直在這個村莊裡生活,雖然牧羊能賺的錢有限,但他非常享受與亞伯牧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自由自在。
     
      到了正午時分,早起的亞伯跟彼特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著,他們便開始準備吃午餐。兩人從側背包拿起木碗,隨興挑了隻山羊開始擠羊奶來喝,接著再從側背包拿出食物───貧窮的亞伯總是只能帶一塊乾乾的黑麵包,而彼特比較好點,雖然也是黑麵包,但至少還多了起司,偶爾還有醃肉呢。
     
      而彼特也總不吝嗇,總會將自己的起司跟醃肉和亞伯分享,當嚐到起司跟醃肉美妙滋味時的亞伯,總會說著「還好有彼特在我身邊」這句話。過去彼特聽了會輕輕一笑,但現在聽了只會臉紅,不過亞伯只忙著吃,絲毫沒注意到泛紅了整臉的彼特。
     
      「我奶奶她說偶爾也想吃吃柔軟的白麵包。」
     
      亞伯啃著乾乾硬硬的黑麵包。他的祖母牙齒很不好,吃黑麵包當然是件苦差事,雖然可以把黑麵包用羊奶泡軟了再吃,但一生中能吃一次軟軟的白麵包有多美好啊!亞伯常說著這件事,也說自己一定要存夠了錢,早點去城裡的麵包店買白麵包給祖母吃。
     
      兩人在牧羊季就這樣,每天一大清早起床趕到村子裡,集合好羊群就上山牧羊,休息吃了午餐,稍微玩耍後就再度集合羊群,然後下山回村裡。一天就是這樣的普通平凡,但只要能跟亞伯在一起,這樣的牧羊生活彼特也覺得很有趣。
     
      而彼特也知道,他一直將注意力放在亞伯身上是怎麼一回事,他也像村子裡的女孩一樣,受到了亞伯的吸引,逐漸從兄弟情感變成了戀情。他喜歡和亞伯在一起的感覺,很輕鬆自在,不必很拘束,也希望……亞伯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
     
      彼特喜歡亞伯。彼特一直想跟亞伯有更親密的接觸,時常想趁亞伯小憩時偷吻他的唇,但每每看見亞伯的睡顏,卻又怔在原地,因為亞伯睡覺的樣子太可愛了───彼特這般想著,所以時至今日才吻不下去。
     
      他不知道亞伯是怎麼想的,時常受到女生愛慕的亞伯,是喜歡女生,還是男生?他知道亞伯對雪倫沒意思,那會對自己有意思嗎?
     
      這個問題彼特根本不知道答案,他替母親切著晚餐要吃的黑麵包,無奈的想著。亞伯,你愛我嗎?第一次談戀愛的彼特,還有很多事情要學會明白,還處於太多事情都是迷惘的階段。
     
      自從彼特發覺自己愛上亞伯後他的態度也變得有些彆扭,話也變少了,這點亞伯自然是有察覺,但他仍自然的對彼特打招呼、微笑,甚至抓亂著彼特的頭髮、替他把帽子戴好───彼特。亞伯還是跟以前一樣柔聲喊著自己,每每當亞伯這一喊,彼特就怦然心動,希望他能再喊一次。
     
      在牧羊季結束前,亞伯告訴彼特,我已經存夠了錢,也去城裡買了好吃的白麵包給我奶奶,今天我們一起來吃吧?軟軟的白麵包喔!
     
      彼特望著亞伯,他滿臉寫著喜悅,因為孝順的他終於達成心願,能讓牙齒不好的祖母品嚐到軟綿綿的白麵包了!彼特點著頭,說著好啊,如此輕快的答應,亞伯開心的拍了他的屁股。
     
      那天兩人帶著山羊下山,因為彼此家裡住很近,彼特先回家一趟說會去亞伯家,母親嘮叨了幾句這麼晚了別打擾人家,但卻又從櫃子裡拿出起司跟醃肉,叫彼特帶一點過去給亞伯他們祖孫倆吃。
     
      傍晚彼特帶著起司跟醃肉去找亞伯,亞伯見他來了笑著招呼他,他盲眼的祖母停下紡紗,聽到一陣子沒來的彼特終於來了,便張開雙手,歡迎彼特到來。
     
      「奶奶,好久不見了。」
     
      彼特對亞伯祖母說,兩人相擁,亞伯祖母笑說這男孩長大了,比上一次大很多。在一邊看的亞伯發笑,然後將從城裡買的白麵包盛在盤子裡,彼特將母親給的食物遞給亞伯。
     
      「奶奶,彼特他媽媽給我們起司跟醃肉喔!」
     
      亞伯開心的對祖母說,祖母也笑的像拿到新玩具的孩子般,說著太好了,這真是頓豐盛的晚餐啊!亞伯跟彼特對望,那天晚上他們一起共進晚餐。
     
      「謝謝你們家的起司跟醃肉,非常好吃,我跟我奶奶都很高興。」
     
      在門口道別時,亞伯禮貌的對彼特說。
     
      「你們高興,我也會很高興。」
     
      彼特輕聲笑著回答亞伯,亞伯見最近彆腳的彼特微笑,不禁感到愉悅,朝他燦爛一笑。
     
      「明天開始又要回學校上課了呢。」
     
      亞伯有點難過的說,今天是今年最後一次牧羊了,因為冬天即將到來不適合上山牧羊,沒牧羊的日子他跟彼特都得回學校上課,亞伯喜歡牧羊勝過唸書,這點彼特也是一樣。因為整天盯著滿是字的課本超無聊的,還不如跟亞伯在山上睡覺比較愉快。
     
      「很無聊,又要唸書了。」彼特抱怨著。
     
      「是啊!期待冬天快點過去呢。」亞伯笑說,「那,彼特,再見囉!明天我們學校見。」
     
      「明天學校見。」
     
      亞伯對彼特揮揮手,兩人道別。
     
      雖然約好了隔天在學校見,但之後彼特去學校,都沒有看見亞伯的身影,當他放學回家時,才聽見村人們的八卦:亞伯的祖母在睡夢中過世了。
     
      知道亞伯祖母離開的彼特,頓時了解他為何沒來學校上課的原因。
     
      而整個冬天亞伯都沒來上課,經常被老師點名,擔心的彼特常帶著起司跟醃肉過去探望,亞伯雖然像以前一樣笑著,但他明顯瘦了很多,看上去很憔悴。
     
      「我準備要去城裡找工作。」亞伯說,「這個村子沒什麼好工作,我想去遠一點的地方看看。」
     
      亞伯說著,彼特悲傷的望著他,深愛著亞伯的彼特自然是不希望亞伯離他而去,亞伯抬頭望著彼特,一眼看出他心中的寂寞。
     
      「即使我走了,我也不會忘記彼特的。」
     
      那天亞伯摸著彼特的面頰,低沉的聲音這麼對他說著。
     
      然後他就離開了村子,前往了城市。
     
      彼特依然留在這個村莊,當雪融化後又開始牧羊的工作,只是這次只剩下他一個人,去年是他最後一次和亞伯一起上山牧羊,今年開始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被留下來的彼特感到莫大的孤單寂寞,因此常常去村子裡找些打雜的工作填滿時間,雖然每天都因工作而忙碌,但他依然忘不了亞伯,應該說,雖然心底感到孤寂,但他不曾有一刻忘記亞伯。
     
      亞伯離開以後,村裡的女孩自然是感到失望,但她們也很快找到了新的男孩。彼特不再取笑那些笨女孩了,他只顧著想亞伯就好了,他一邊替賣水果的亨利幫忙算錢,一邊想著亞伯的笑顏。
     
      一直到彼特十五歲的時候,他臉上的雀斑仍好好的長著,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了些,但彼特也跟當年的亞伯一樣,在這個年紀抽高了身子、也歷經了變聲期,從孩童長成了少年。
     
      彼特至今仍擔任牧羊人的工作,一天他趕羊上山時,稀奇的看見山上有人,而且,那個人就是幾年前去城裡工作的亞伯。
     
      「亞伯!」
     
      彼特一確認他就是這幾年來朝思慕想的亞伯,便朝他飛奔而去。亞伯見他這模樣,不禁愉快大笑,像他祖母一樣張開雙手擁抱彼特。
     
      「彼特,你長大了。」
     
      這是亞伯第一句話,像以前一樣抓亂了彼特頭髮,隨後替他戴好帽子。彼特望著亞伯,他變得比離開前更加成熟帥氣了。
     
      彼特開心的眼底含淚,之後亞伯告訴他,在他去城裡工作後,被工作地方的有錢人家收為養子,但變成好人家的養子也不輕鬆,因為得讀很多書。以前沒好好唸書,害我現在每晚苦讀,很累人呢。亞伯聳肩,彼特發現他還是跟以前一樣自然豪放,感覺很愉快。
     
      「我沒想到你會回來這裡。」
     
      彼特說,亞伯瞥了他一眼,然後看著在底下吃草的山羊。
     
      「我不是回來這裡,」亞伯沉沉的說,「我是來帶你走的。」
     
      聽到這句話,彼特愕然看向亞伯,他少了剛才的笑容,臉上多了分凝重。
     
      「我的繼父說接下來要帶我出國唸書,但我希望,你能在我身邊。」亞伯伸出手,握著彼特,「彼特,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彼特看著亞伯,宛若告白般的宣誓,這不是他長久以來一直期待的事嗎?但彼特卻只是遲疑,然後,他緊鎖著眉推開了亞伯的手。
     
      「我很想跟你一起去……」彼特說,「但是,我不能就這樣離開,我必須留在這裡照顧我爸媽,還有這些山羊……」
     
      亞伯見彼特不願意,便也沒打算強迫他了。他看著彼特眼裡盈滿了淚水,彎下腰輕輕吻著彼特的雙唇,那是個帶著淚水、感覺鹹鹹的初吻,吻完彼特臉頰已經淌滿了兩行淚,他看著亞伯,一臉遺憾的樣子迎向自己。
     
      「即使我倆就此分別,我也不可能忘記你。」
     
      亞伯對彼特說著,彼特吸著鼻子,亞伯輕輕笑著繼續說:「我會永遠記得你,彼特。」
     
      之後亞伯就這樣離開了,再也沒回來他長大的村莊。同樣的,一直待在故鄉的彼特也再也沒見過亞伯,他一直做著牧羊人這份工作,每當他想起亞伯的時候,總會在山上唱一首歌。
     
      從我有記憶開始
      你就在我身邊
      我們一起長大
     
      喚著彼此名字
      一起上山牧羊
      我們分享著午餐
      而你總心滿意足的笑了
     
      彼特這一生從未離開出生成長的村子,雖然他愛亞伯,但他無法離開故鄉,因此,他只能留在這裡度過餘生。
     
      用他這一生,思念著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亞伯。
     
      我是那麼喜歡你的一切
      但在我向你表明心意前
      你離開我身邊
      只留下一句「我會記得你。」
     
      亞伯呀亞伯
      在你走後我日日夜夜惦記著你
      雖你已承諾會記得我
      但每每想起你有那麼一些遺忘我
      我便會心神不寧
     
      在你走後都是我一人牧羊
      長大以後看見你突然出現在山上
      我幾乎快要喜極而泣的抱住你
      但當我看見你絢爛迷人的笑容
      便又害羞的僵在原地
      是大方的你率先抱住了我
     
      你的回來讓我確信你記得我
      而你這次來說要帶我走
     
      我明明如此深愛你
      但當你說要帶我走卻又無法答應你
      我無法拋開現狀和你走
      我只能拒絕你
     
      你皺了眉似乎明白我在想什麼
      之後你吻了我
      溫柔告訴我
      「我會永遠記得你,彼特。」
     
      這一走我們是永別
      你在遠方
      我依舊留在我們的家鄉
     
      亞伯呀亞伯
      我始終仍沒向你告白
      但你連兩次承諾會記得我
      我既幸福又悲傷的哭了
     
      亞伯呀亞伯
      請你原諒無法和你走的我
      雖自始至終都未曾向你表白
      但我會永遠記得那個吻
      永遠記得亞伯
     
      祝你一切安好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