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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載BL】文武將軍(2013-11-21新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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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著:剎雨風痕 出處:網站找不到了@@
    動機:好文大家賞,幫PO

    赤眉山下,烏燕國與雪燕國的戰火持續燒了近百年還不見停歇,在猛烈的攻擊後,民間總還有些零星的戰火,兩國百姓早已習以為常,並練就一身武藝,雖不能退敵,總還能防身。

     

    戰爭當然不會帶來好的消息,尤其是已經久到連開戰原因都無從考究的戰爭,當初是為什麼而戰,兩國君主在高掛免戰牌後親晤會談仍是不知所以,但停戰條件卻又總是挑起新的戰火,接著就是又一波猛烈的攻擊,誰都不肯認輸。

    赤眉山下早已沒有居民,有的只是些樵夫、漁民,當火紅的戰旗高高豎起時,這裡除了軍人再也沒有別的,飛禽走獸只要進入戰區,立遭池魚之殃。

     

    戰爭沒有人想打,但是卻也沒有人能違抗君主的命令,兩國的協議除了不斬來使,也定下了兩國人民都欣慰的條件,戰區只限赤眉山下。

     

    赤眉山東西走向,將烏燕國與雪燕國一分為二,北屬雪燕,終年雪白,天寒地凍,赤眉山以南屬烏燕,向下綿延二百里才見牧草,赤眉山北面多屬懸崖峭壁,山峰高聳入天,山頂若非天晴則終年雲霧不散,偶有放晴也是白雪皚皚,這樣的地形使得兩國戰火往南推進至烏燕國境內,只限赤眉山下。

     

    雖然說兩國總是在打仗,但是中間的行商貿易卻是無法阻止的,限制雖多,但總有辦法過境。在繞過赤眉山,避開邊境戰場,兩國的貿易真讓人看不出正在打仗,也就因為商人們能夠安全地貿易,戰爭才能不停地打下去。

     

     

    1

     

    武子敬捲起一束那早已熟透的地形圖,煩悶地將它扔進身後的書簡堆中,一堆書簡因此滑動。崩落的聲響更讓武子敬蹙緊眉頭,他用力地躺進大椅,用力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場戰爭從他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在打了,直到現在他都已經快30歲了還在打,為了什麼而戰?沒人知道。有時候他真的想就這樣從戰場上逃走,要不就乾脆戰死算了。

    抬頭看看那放置近逾半年的戰甲,在燭光下,漆黑的戰甲閃動著詭異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慄,武子敬想起半年前,在戰場上見到的那個白色身影。

     

     

    雪燕有個名震天下的文將軍,雖然是個新人,但是頭腦卻異常聰明,在他上任的這半年來,烏燕的戰績每況愈下,整隊出去的軍隊不是被殺光了,就是被說得,武子敬的幾個手下對他恨得是牙癢癢,卻又想不出什麼對策。

    如果能夠終止這場無意義的戰爭,他不在乎君主是誰,只求能平靜的過日子。

     

    就來會一會這文將軍吧!

     

    那日在戰場上的匆匆一瞥,快得沒能看清楚他的模樣,只記得這文將軍站在子鷹峰,高高在上地看著烏燕的眾兵將,日光照在他雪白的盔甲上折射出亮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睜不開,接著一轉眼,那文將軍轉身離去,子鷹峰上刮起雪霧,只見到他回身後的那一頭黑色長髮,消失在霧裡。

     

     

    據說,文將軍的個性怪異孤僻,舉止浪蕩無禮,這樣的人究竟有什麼本事可以在朝謀得一官半職?

    武子敬愈想愈好奇,愈好奇就愈想見一見他。

    要去,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去,所謂先禮後兵,至少伸手不打笑臉人,如此他才有能和他坐下來談談的機會。

     

    倒不是說武子敬想巴結他或是去和他交朋友,他會這麼做的原因純粹就只是對他的好奇。

    話說,像文將軍那樣孤僻又浪蕩的人究竟喜歡什麼東西?帶什麼去才不會失禮,才不會惹惱他?

     

     

    站在孤峰崖下,眼前只有一條蜿蜒崎嶇的小路往上,這是往雪燕要塞的唯一路徑,武子敬曾無數次帶兵往這條小路想攻上山頭,無奈這半年來總是無功而返。

    在路口有一驛站,這是雪燕的官兵常駐地點,也是唯一較靠近烏燕領地的雪燕驛站,隘口常有一至二隊雪燕官兵紮駐,憑他現在單槍匹馬,想硬闖是絕不可能的事。

     

    提著兩斤酒,武子敬在驛站前徘徊,其中一名兵差見狀便上前盤查。

    「快回去,難道你不知道這赤眉山是雪燕的地盤嗎?」

    「雪燕的地盤?好笑了,打從我出娘胎來只知道赤眉山下是雪燕與烏燕的戰場,可不曾聽聞是誰的地盤。」

    「你也知道是戰場,既然知道還不速速回頭,免受池魚之殃遭戰火連累!」

    「別生氣,草民只是想上山看個朋友,請軍爺通融通融,放小的上山吧。」

    「這可不行,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細作?」

    「這兩斤酒草民本是想要與好友痛飲一番,現下這兩斤酒就讓官爺們暖暖身子,可否?」

     

    雪燕兵差一聽,先是上下打量了武子敬一番,念著他手裡的酒,雖早已垂涎三尺卻仍是板著臉,說道,「不行!說不行就是不行!」

    「要不…草民這兒還有錠銀元,連這兩斤酒一塊兒,這戰火連天,民不潦生,這錠銀元讓軍爺您給家裡人買點好吃的。草民與那位朋友真是很久不見了,想他想得緊,拜託軍爺行行好,讓小的上山吧,草民在明早日出前就下山,絕不耽誤一刻。」

     

    武子敬從懷裡揣出一錠百兩銀元,塞進那兵差的手裡,沉甸甸的銀子拿在手裡,雪燕兵差笑了笑,「這可是賄賂?」

    「欸,哪是賄賂,草民的朋友與軍爺的舅父是熟識,草民朋友的朋友也是小的的朋友,再說吶,咱見這一面,下回再見,也是朋友了,所謂朋友有疏財之義,怎能算是賄賂呢?」

    那兵差將銀子收進懷裡,笑說:「好吧,就讓你上去吧,明天日出後可別讓我在山上還見到你,否則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多謝軍爺。」

    「對了,這銀子的事…」

    「銀子?什麼銀子?」

    武子敬打愣著,滿臉的疑惑,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那兵差見了心底明瞭,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沒事兒,去吧!」

     

    武子敬舉起手作揖道謝,就在正要離去之時,不遠處便聽見一名男子叫嚷。

    「幹什麼呀?都沒事兒幹啦?」

     

    來者身著白衣,耳朵上穿著由兩顆小玉石琢磨而成的珠子的耳飾,兩塊珠子撞在一塊的聲音發出清脆的叮噹聲,聽著令人心情愉悅。

     

    身旁有一女侍,手提一口細劍,劍柄上綴有一串紅色珊瑚所製的流蘇;再看看那男人,現在正湊在方才那個攔路兵差的身邊不知道正在說什麼,只見那些兵差對他是恭禮有加,武子敬心想,能讓那狗眼低人的兵差如此謙恭的態度,那應該是文將軍了吧?

     

    抬腳正要走過去時,那人卻朝他而來,走到他的面前,把武子敬從頭到腳看了個遍,然後揮揮手要他走。

     

    武子敬作了個揖,轉頭欲朝山而行,身後又響起那男人的聲音,「我讓你走,朝著你來時的方向。」

     

    武子敬不解了,他看著剛才拿了他的酒又收了他銀兩的攔路虎,誰知那兵差一點也不睬他,拿著手裡的兩斤酒向白衣男子遞過去,還有手上沉甸甸的銀兩,「這樵子想用這個讓我們放行。」

     

    武子敬這下開始有些焦急了。

    此處為兩國交界自然成形的戰場,往上是雪燕,往回是烏燕,既是往上,如此來人便知他是烏燕來的人,若被誤認為細作,那更是壞了名聲。

     

    「你…要往上?」

    「是,草民想找朋友。」

    白衣男子又端詳了他一會,「可知上面是什麼地方麼?」

    「回大人,是孤峰崖。」

    來人露出一口白牙,過來拉住他的手,白色衣袖在風中飄揚,不甚溫雅大步流星似地行走,「我帶你上去!」他笑說,很似開心的模樣。

     

    「那就有勞大人,草民感激不盡。」武子敬又想作揖,但手一抬,那男子的手也跟著抬上來,不曉得誰給誰作揖。

    「噫!廢話那麼多幹嘛?你不是想上去嗎?跟我來罷!仙兒,跟上!」

    說罷便轉身牽著武子敬快步而行,只聽得身後的女侍抗議著,「什麼?!才下來又回去呀?!」

     

    「得了,妳別叫,晚了可不許妳吃飯!」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已經離女侍很遠了。

     

    「等等我…公子,等等我呀!」女侍小跑著,腳還拌了一下,一個趔趄撲在地上,趕緊爬起來後竟連衣裙也顧不上了,撒開步子拋開侍女形象跟著跑起來,一盞茶時間後,三人皆已至孤峰崖上了。

     

     

    男子問也不問武子敬此行目的地何處,便拉了他往自家去,一進門便吩咐了熱茶、溫酒、燒火、取果子茶點,一時一刻也不放開他,直到一切完畢,男子帶著他往偏廳走去,武子敬心裡這才覺得好笑,如何有人竟連對方姓什名誰的也不問,拉了人就往自個兒房裡去,莫不怕遭賊?

    「來,坐。」

    白衣男子這才放開他的手,取下戴在頭上雪帽,輕輕撢了撢上頭的雪屑,然後走到床榻前往上一坐,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對他說。

    武子敬依言坐到他旁邊去,卻是保持著一段足夠自保的距離,禮貌性地又作了個揖,這時男子似有些不悅,拍下他的手,「別揖了,你們這些人一天到晚揖來揖去的,也不嫌手痠?」

    被他的話給逗笑了,武子敬說道:「草民也是跟人學來的。」

     

    屋裡的女室們速度奉上方才白衣男子要的東西,落落地擺了一桌子後又魚貫離去,那人跳下床榻,再次拉了他的手來到桌前,舉箸試食,又打開了一旁的葫蘆口,一時間酒香四溢,那香味只能比武子敬將要奉上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好被搶了去,否則這下可貽笑大方了。

     

    心裡這麼想著,武子敬取了桌上一枚果子在衣擺上擦了擦,咬下一大口,甜美多汁的味道在口中散開來──這是烏燕才有的水果。

    雪燕縱使有,卻因徹年天寒地貧而產不出如此多汁的果實來。

     

    「味道怎麼樣?」

    「極好,想必是大人命人至烏燕取得的吧?」

    「好眼光!這就是產自烏燕,咱們雪燕這兒真是鳥不生蛋的鬼地方,那麼點兒綠地全種青稞去了,什麼呢…吃的全是你們烏燕的好,不過酒嘛…」那人給他在杯裡滿上了葫蘆裡的酒,「還是雪燕的好。」

     

    都給他親手倒酒了,這下酒要是不喝可就太不給臉了。

    武子敬舉杯,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臉得意模樣,說得是烏燕樣樣好,就是酒差了點,心裡苦笑了下,再聞聞那酒,香氣濃郁撲鼻而來,未飲先醉,一昂首,杯底翻了天。

     

    「好酒量!」那人帶著贊賞的眼光,又給他倒了一杯。

     

    酒液一入口,初時似飲茶水,香濃而味薄,入喉之後,酒液升溫,又覺似是熱湯濃茶,從喉裡緩緩流至腹中時,至此,酒香已全然爆發開來,隨著食道而上,又暖又熱,酒氣直衝腦門。

     

    武子敬有些驚訝,自詡不是酒仙卻也品過酒無數,卻無一物能及得上他手裡的這一杯!

     

    只此一杯,眨眼間竟有些微醉意。

     

    「嚐嚐這菊花酥。」

     

    不等他放下杯子,那人就往他嘴裡塞了一個。

     

    茶點在他的嘴裡散出特有的酥脆,一層又一層的酥皮在嘴裡被壓碎後竟沾在舌頭上,咬了幾下,裡餡的油酥就佔滿了嘴裡所有的味覺,淡淡的菊花香氣和著方才的酒香竟是這般融洽。

     

    兩三下便下了肚,於是那人又在他嘴裡塞進一塊綠色糕點,「這是綠豆糕,我最喜歡的!」

    於是綠豆糕一入口隨即化開,也讓他下了肚,接著又是一口紅色的糕點,武子敬有些招架不住了,讓人這麼餵,還是頭一遭呢!

     

    「大人,大人…草民自取即可。」

     

    這麼一說,那人便停下手,轉頭愣愣地看著他,「噢!對不起…你不習慣吧?讓你看笑話了。」他腆了腆臉,頰上飛來一抹霞紅。

     

    武子敬但笑不語,這時候再說什麼只能讓他更尷尬,於是舉起杯,敬了他一下便又飲盡,那人趕緊也舉杯同飲。

     

    置杯盞時,武子敬想走了,於是又作揖道,「大人,草民…」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想說,你是上山來找朋友的,現在要走了。」

     

    呃…「是,草民…」

    「我知道你還要說,你答應了山下的軍爺,明天太陽出來之前你就會下山。」

     

    呃…「不錯,容草民…」

    「這孤峰崖就我一個人住,你不是上來找我的嗎?」

     

    糟糕!投石問路問到大老虎!這下說什麼也不是了。

    眼前這衣袂飄飄的白衣男子,莫非文將軍是也?

     

    見那人站起身,武子敬戒心已起,寒著臉一言不語。

    那人繞至他身後,「難得有客到,你就這麼急著想走嗎?這深山老林的,下山的路可要走上一兩個時辰吶…」

     

    話說得不錯,武子敬被他拉著上山時就已暗驚,此人腳程如此之快,還需要他提上一點內力才能不被他落下,然當時只當是一般居民,不過懷有與常人稍微深厚的功力罷了,不疑有他,不成想,竟是遇上了。

     

    「我在外面擺了些石頭,你能繞得出去,我就讓你走,要不你得留在這裡陪我一晚,明天一早我帶你下山,山下的那些大老粗們不會說話的。」

     

    得,還擺了陣,繞不出去只怕得被困死在裡頭了。

     

    武子敬想得頭暈,身形晃了兩下又強自振作,「草民…恕草民酒量淺薄,不能再與大人同歡,草民…」…醉了…。後頭的話來不及出口便趴倒在桌上。

     

    終將不敵酒力,武子敬醉昏過去,那人來到他身邊晃了他兩下,「喂,喂!」見沒動靜,再晃,「將軍,將軍?」確定他今日再也醒不過來,挺直了身子,將女侍招了過來。

    「讓雷奇、魏爙攙他下去,再差兩個人守在他門前。」

    女侍得令將要轉身時,那人又說,「好生招呼,不可怠慢。」

     

    女侍關上門執行主子的交待。門後,那人似是力竭般坐在桌前,神情恍惚,如神遊太虛,口裡唸著什麼,細一側耳,「何故…?何苦…?何…必…」

     

    門外有人敲門,那人應了聲便入得一人來,來到他的面前折腰行禮,他手一揮,來人便挺直身形,乃是一名身著戎裝,神情威武的軍人。

     

    「習保霖,你說,這些年來,我何以安身?前來行刺之人或死士、或細作,各個都想取我性命,數量多如過江之鯽,綿連不絕…」

     

    習保霖但聞不語,那人接著又說,「若兩國不能共處,又為何不戰至最後一兵一卒,傾國之本、糜軍之志、滅生之口?」

     

    「先生,您喝多了。」武將習保霖終於開口,說的不是有關武子敬的事,卻是關注他的言行。

     

    「僅一盞,習副將無須憂心,聞某尚存理智。」說罷便要起身,不料竟腳步顛倒起來,習保霖忙上前欲攙扶之,得來長袖一揮,將他攆了下去。

    「不必,僅是一盞,不想卻如此深厚,竟是我小看了…」

     

    歪歪倒倒地步至大廳,打開大門,孤峰崖上此時日正當中,門外刮起了雪花紛飛入室,他拉開衣襟讓冷風襲入胸懷以降稍前在酒裡落的快活膠效力,片刻後,寸步不離的習保霖又在身後提醒他,「先生,天寒降雪,請先生保重。」

     

    轉頭過去,微閉半目,巧笑倩兮,百媚生風,一時間竟教習保霖恍惚,腦中浮出一人影像。

     

    「習副將,我比聞將軍…如何?」

     

    一語道破心中事,習保霖心中一凜,知是試探,一正氣,道,「不可比。」

     

    他聞言並不惱,反笑道,「如何不可比?」

    「先生乃堂堂男子,將軍則為女…」

    「若得兩兔傍地走,安能辨其是雄雌?」

    「這……」

    一語塞其言,至此,於前,終能領會聞將軍行前語:「於我手足,敬之、抑之,遠之,僅記。」

     

    「既不能辨,何不交好於我?」聞知秋靠上去,舉手搭上習保霖,後者一心驚,連退數步,拱手行禮急道,「先生自重!末將…末將尚有軍函待理,容末將先行告退。」

    說罷,也不等聞知秋回應便倉皇離去,方步開三尺便聽得身後重物落地之聲,回頭一看,便是聞知秋亦不勝酒力,倒在自個兒的大廳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