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位置:首頁 >   > 

    手心的空《20130719,完》(短文)

    發表時間:

      「我有時候總是這麼想,如果我伸出手來會有誰握住呢?」
      突然她這麼地問我,前前後後用了好幾種的微笑掩飾著不安與惆悵。
     
      然後她直直地盯著我。
     


      挽成優雅低馬尾的黑色長髮,第一眼我對她的印象就只是那美麗的髮絲。
     
      「嗨,好久不見。」
      她低低的笑了,在我面前坐下點了杯柳橙汁。

      片刻,我擠出個僵硬的微笑。

     
      算了算也才三四年吧,我眨了眨眼她似乎變得有點陌生,依舊美麗但歲月形成了明顯的痕跡,我們都從青稚懵懂的女孩蛻變成了現在寒暄家常的獨立個體,就像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存在。
     
      她變了好多。
     

      在話語和話語的空白間,侍者送來了柳橙汁和曼巴,玻璃杯壁黏附著水珠如果輕易觸碰就會濡濕指尖但擦去又太過,大塊的冰塊漂浮在柳橙汁和曼巴中間,感覺沒幾口就沒了,即使這麼想還是抿了口曼巴。
      畢竟融化了味道就會改變。
     
      「最近過得怎麼樣?」
      最後同學會還是免不了談論近況的局面,一邊啜著柳橙汁她慢慢說著畢業後的事,好笑的事我會跟著笑難過的事我也會附和幾句,但她到底說了什麼我也不記得了,其實當下我也沒仔細聽。

      只要應付應付就好。抱持著這個念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個場合。
     
     
      無聊將咖啡的漂亮拉花攪成一團糊,其實這就是當初吹出來的美好泡泡。
      多麼細膩的美好被薄膜壓縮,不管期許的多麼美麗最終都會被現實戳破。
     

      「我變了很多對吧?」
      突然她這麼說,靜默的空氣顯得有些難堪,我扯動嘴唇但最終沒發出任何聲音還是放棄,於是她就用那嘲弄的口吻繼續述說。
     
     
      「我知道我本來是什麼樣的人,而且我知道那個時候我很快樂。妳還記得采萩嗎?陳采萩。當初和我很要好的那個女生。」

      「抱歉,我不記得了。」我記得當初我是這麼地跟她說。

      「沒關係,她是個很安靜的女生,甚至沒什麼存在感,而且她一年級就轉走了。」



      「她轉走之後我還是有用網路和她聯絡。網路的通訊軟體聯絡人其實一大串,但會真正聯絡的就是那幾個,從來我上線就會先和她聊天,有時候她密我有時候我密她。
      但是有一陣子她沒主動找我了。如果會聊天也是我主動,然後沒兩句就是深深的沉默,我那時候很迷惘,因為我是多麼努力的祈望我們兩人的生活能重疊,甚至我很努力地試圖去讓我們的生活重疊。」
     
     
      「我那時一直以為我快成功了。至少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對吧?我想她也是這麼認為的吧,其實那件事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只是再怎麼細微的小事積累起來還是會讓人不舒坦的不是嗎?」

      「也許你會認為我小心眼,或心胸狹宰,但那次之後我一直在思考什麼是朋友。」

      「我想朋友應該不是聊天吃飯打打招呼抱抱怨發發牢騷吧,即使很多人都這麼定義這兩個字,可是我所追求的不是這個。

      「之後我對采萩還是一如往常,只是我覺得我和她之間有什麼消失了。就像泡泡一樣。」
     
     

      「就這麼經過了幾次,我終於明白了我當初在糾結什麼了,我尋覓的是會繞著我轉的那個存在,不管愛情也好友情也好只要繞著我轉就可以了,因為我也會繞著他轉所以很公平吧?但是我沒考慮到願意繞著我轉的人其實根本沒有,從來就沒有這個存在,最後我終於失去了所有可以攀附的浮板。」

      「一開始我要的就不是戀人也不是朋友,那聯繫對我來說太微薄太牽強也太可笑,我追求的是近乎百分百的純粹情感,不是什麼愚蠢名詞束縛,可以不用是朋友但她點頭我就知道她要什麼,可以不用是情人但仍然相擁相吻,只要有一天不想要了就可以往後退一步,毫無罪惡感。」
     

      「就這樣我成了現在你眼前的高宸玟,在不知不覺中我還是成了我最厭惡的自私的人啊。」
      她笑笑,雲淡風輕的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一樣,太過冗長的述說使得柳橙汁內的冰塊融化,「你看,連柳橙汁的味道也變了。一點都不好喝。」
      小口小口的喝完,她皺著好看的眉。

      「欸許淳佳,妳覺得我是不是很過分啊?」
      她沒有等我回答,扯出個弧度嘲弄著自己。

     
      「我有時候總是這麼想,如果我伸出手來會有誰握住呢?」
      突然她這麼地問我,前前後後用了好幾種的微笑掩飾著不安與惆悵。

      然後她直直地盯著我。
      「那妳呢?」
     
      我扯動了嘴唇,須臾我明白了她的悲哀。
      可是我沒辦法讓任何一個人攀附,太沉重了對我來說。
     
      片刻令人尷尬的沉默之後,她笑了。
      她用十分令人心痛的笑結尾,一如她哀傷的眼。
     

      ──「我想,還是左手握右手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