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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言鬼話。戲台下的孤魂野鬼《141119,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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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戲台下的孤魂野鬼
      
     

       時節已經接近農曆七月,也就是民間俗稱的「鬼月」,說到鬼月,對我們小孩子來說,就是可以吃很多拜拜食物的一個月,

    平常阿母不買給我的零食,

     都可以要阿母在這個時候買給我吃,對我們小孩子來說,是個好吃又好玩的一個月哩──

    ☆☆☆

    「阿忠!中午吃完飯要去那裡玩?」竹竿邊整理書包邊問,

    「不知道,等一下邊走邊聊啦!」我說,

    「小胖!好了沒,走囉!」,

    「好了,走吧!」我們三人一邊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路上還是沒聊出什麼結果,到底要去那裡玩,三人正覺得無聊,

    「喂!你們看,是唱戲的!」竹竿指著一輛寫著「龍山歌仔戲團」的卡車大叫,卡車正從我們三人面前經過,一路開到廟前廣場去,

    「是歌仔戲要來唱戲。」小胖說,「喂!不然我們中午吃完飯,去看他們蓋戲台。」我提議,

    「好啊!」,

    「好啊!」……

    ☆☆☆
      
      中午吃完飯,我們來到廟前廣場,看見戲台已經蓋的差不多了,就連後台也搭好了,演員們現在都還在吃便當,

    那個身材不高身型瘦小的男人,正在和廟公說話,那不是別人,正是龍山歌仔戲團的團長,我們都叫他阿龍兄,

    這個小戲團的當家台柱都是女人,有善長演小生的淑琴姐和善常演苦妲的英珠,那個看來中規中矩的男人叫阿崑,是淑琴姐的先生,

    善長演老生和武生,夫妻兩都是唱戲的,剩下專演配角丑角的,瘦高的叫大寶矮小的是阿丁,

    最後是資歷最淺年紀卻比英珠大上幾歲的阿蓮姐,這個規模不大的小戲團,偶而會到我們這個鎮上來唱戲,尤其到我們這個里來,

    阿龍兄算是常客了;演員一吃完便當,就到後台勾臉上粧,準備上台排練,除了我竹竿和小胖,還有不少好奇的小朋友都圍過來,

    一個比較頑皮的孩子,掀開布簾鑽到裡面去,「哈哈哈!大奶媽……」,「

    哎唷!夭禱哦!夕嬰啊!夕嬰啊!」大叫的是英珠,拿著手上的東西盡是追打那小男生,就連我們這些在圍觀的也遭殃,

    「快跑啊!」有人大喊,我們聽了也跟著跑,就這樣所有圍觀的小朋友全都一哄而散,團長阿龍兄這時拿著廟公送他的一大袋糖果餅乾走過來,

    「喂!嬰啊!你們不要在這裡,打擾團圓準備,乖乖的,阿龍兄請你們吃糖果餅乾,給你們講鬼故事好不好?」,

    「好!」,一聽到有零食可以吃,又有鬼故事可以聽,怎麼會不好,不只是我,其他小朋友也都興奮的圍過來,

    阿龍兄要說的這個鬼故事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戲團裡資歷最淺的阿蓮姐,說到阿蓮姐,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年輕的時候不會想,

    跟了一個玩世不恭的男人,不顧家人反對,跟著這男人生了個兒子,一開始也還好,雖然到處租房子打零工,日子到也過的去,

    可是時日一久,這男人愛玩的本性很快就跑出來了,有時拿了錢就不回來,不是去賭就是去玩女人,阿蓮姐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可是卻又沒臉回去跪,當初家人是如何反對,她又是如何堅持,為了跟這個男人,不認父母不要這個家,想想心裡真的好苦,

    乾脆拿著身上所剩不多的這點錢,到廟口吃一碗肉羹,然後帶著孩子一起走,死了一了百了,那天廟前正好在唱戲,

    戲團正是阿龍兄帶領的龍山歌仔戲團,阿蓮心想,就把這齣戲看完吧,就當作人生最後一齣戲,是別人幫她唱的,只是戲唱完了,

    看戲的人卻還不想走,阿蓮姐心裡真的好羨慕站在台上的淑琴和英珠,一昧悲從中來,竟在戲台前就哭了起來,一向熱心海派的淑琴見狀,

    粧都沒卸就走下台安慰哭的非常傷心的阿蓮,聽聞阿蓮的遭遇,淑琴當下就向團長推薦阿蓮,反正團圓本來就少,多一個人加入也是好的,

    團長人心也軟,經淑琴這麼一說也就答應了,之後還是淑琴陪著阿蓮姐,帶著三歲大的兒子回去跪,求老人家原諒,

    就這樣孩子便在老家安頓下來,阿蓮姐自此也開始了跟著戲團到處走唱的生活,雖然一開始什麼都不會,只能從打雜的做起,邊做邊學,

    晃眼幾年過去,團長看她學的也認真,決定給她一次獨挑大樑的機會,唱的正是「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是苦旦的角色,

    正好符合阿蓮姐苦情的人生,演來說不定契合,阿蓮姐聽了開心極了,非常珍惜這次的演出,從開始拿到劇本就拼命背,那時,

    戲團正好在南部走唱,團長選擇落腳在某鄉鎮,鎮上的里長很熱心,給了阿龍兄和團員一處免費的三合院住,為人節儉又小氣的阿龍兄,

    一聽到是免費的,就開心的不得了,再加上這裡地處偏僻,安靜清幽,團員練戲不會被打擾,晚上睡覺應該也可以睡的很香甜,

    原來這裡本來就是村裡人唱戲時搭戲台的地方,團圓們到的時候,三合院的晒穀場上還留著沒折乾淨的戲台,團長阿龍兄也沒多想,

    大概所有來唱戲的都住這裡吧?不過里長道是提醒阿龍兄:「這三合院原來也是別人的,只是後人都到外地打拼,沒人要回來住,

    才暫借地方使用,這裡最邊間的兩扇門是鎖住的,裡面的東西不希望有人動,我是希望你們這裡,不要有人好奇心太重,偷偷跑進去看,

    那就不好了。」,

    「不會啦!團員這邊我一定會跟他們講,你放心啦!不會給您添麻煩的啦!」阿龍兄笑笑,心想這根本是小事情,

    「那我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了。」里長說著轉身離開,「慢走!」阿龍兄目送,內心還沈浸在貪到小便宜的快樂中,

    這天團員練戲練了一整天,到了晚都累的早早上床睡了,這裡白天四周看去盡是荒煙漫草,除了有些荒涼外看來也沒什麼,

    但到了晚上可就嚇人了,阿蓮姐道也不怕,反怕新戲唱不好會丟臉,白天的時候,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練唱,

    只好選在所有團員都睡去了才開始練,心想,今晚還有個小戲台真是太好了,來到院前她開了一盞小燈,拿著劇本,

    走上這簡漏的小戲台開始練唱,阿蓮姐唱的認真,就在唱著苦調,這戲最高潮段落,唱著唱著……突聽見台下一清脆的鼓掌聲,

    阿蓮姐聽了心裡一驚,夜深人靜的,這附近也沒住家,會是誰?這麼晚了還在這裡?阿蓮壯著膽子仔細往台下一瞧,

    遠處角落正好有一個瘦小的黑影,站在廁所旁,阿蓮姐看了反道鬆了口氣,看那身影就像是團長,大概是被我吵醒,起來上廁所的吧!

    阿蓮姐心裡這麼一想,反道覺得不好意思,決定將最後一段練唱完,就下台去跟團長解釋,沒想到她一唱完,正想走下台,

    才發現那黑影已經不見了,「大概回去睡了吧。」阿蓮姐自語道,疲累的走回屋裡,她刻意走到他們男人睡的那間房,掀開布簾看看,

    團長果然跟其他人睡在一起,「咦!這麼快就睡這麼熟,算了!」阿蓮疑惑的喃喃,反正自己也累了,不多想也就回房睡了;隔天早上,

    團員們吃完早餐準備練戲,阿蓮姐迫不及待的跑去正在上粧的淑琴姐身邊,跟他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我看那個人影瘦瘦的,很像團長,

    一定是團長給我拍手鼓掌哩!」阿蓮姐開心的淘淘不絕的說著,

    「怎麼可能啦!團長人那麼小氣,我待在龍山歌仔戲團這麼久了,也沒聽過他稱讚我一句啊!」淑琴姐就是不信,

    「那道是真的,團員裡除了阿崑哥外,阿寶和阿丁稱讚過我,至於團長也是沒稱讚過我一句!」聽見兩人對話,也來加入話題的英珠也說,

    「哎唷!阿蓮啊!我看妳一定是練戲練的太認真太累了,要不然就是遇到鬼,怎麼可能團長會給你鼓掌啦!」淑琴安慰阿蓮說,

    這時團長正巧走來,阿蓮姐於是不服氣的問:「團長!啊你昨天晚上起來上廁所,順便聽我在台上練戲,有給我鼓掌對吧?」

    團長聽了一頭霧水,「嗯啊你是在說什麼?我昨天睡的那麼熟,連起來上廁所都沒有,怎麼可能給你鼓掌啦!」團長極力否認,

    一旁的淑琴和英珠,皆一臉「你看吧」的表情,阿蓮姐難掩失望,可是他記得很清楚,昨晚是真的有人給他鼓掌,如果不是團長那會是誰?

    「不對!一定是團長沒錯,我看一定是團長不好意思承認啦!」阿蓮姐在心裡低喃著──

    ☆☆☆
      
      接下來的幾天,戲班連接了幾場戲,早晚來回奔波到各個鄉鎮,晚上才回到這三合院休息,阿龍兄樂的可以賺錢,

    又可以不用付房租住免費的,團員們連日下來,累的晚上吃完晚飯沒多久就各自上床睡覺,就連阿蓮姐也是累的暫時無心練戲,

    但是阿蓮姐可沒偷懶,早就跟團長問好了,戲團什麼時候休息,這幾天好好再將劇本背熟一點,等到戲團一閒下來,她就可以再將戲練熟些,

    幾天後戲團又閒下來,團長喧布暫時放大假,這也表示戲團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工作,阿蓮姐難掩失望,好不容易有唱女主角的機會,

    自己也很努力在練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有登台的機會,話雖如此,奔波在外那麼久,能夠回家跟親人聚聚也是好的,

    「一個月,一個月後大家記得回到這間三合院!」阿龍兄提醒,

    「團長啊!啊不是沒有工作,一個月後叫我們回來就有工作喔?」阿崑一臉懷疑,

    「嘿咩!團長來回這裡也要錢哩!」大寶抱怨,

    「就是說,我們家比較遠耶,車錢比較貴耶!」阿丁也抱怨,

    「有啦有啦!一定有,等你們回來一定有工作啦,這個我自有打算啦!」見團長這麼胸有成竹,團員們也只好免強相信。


    ☆☆☆
      一個月後,阿蓮姐先回來,見了兒子,又跟兒子相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整個人神清氣爽不少,一走進這棟三合院,

    發現安安靜靜的沒半個人,「可能才下午一點,大家都還沒回來吧?」阿蓮說著,走進房間放好行理,隨手又將劇本塞到枕頭下,

    今晚她準備好好的再練一次,時間還早,她所性在四周晃晃,不知不覺走近那個,里長交代他們不能擅入的房間,門上的大鎖還緊緊鎖著,

    阿蓮姐忍不住好奇,就著門縫從外面往裡面望,烏漆麼黑的,只能從窗戶透進來的光,微微看見裡面,一罐罐的整齊排列的東西,

    「那是什麼啊?酒罈嗎?這裡原本是在做釀酒的嗎?」,正想著,

    「耶?」突然一個叫喚聲,接著感覺有人輕拍了她的肩,

    「啊!」阿蓮驚嚇的大叫一聲,轉身一看竟是團長,「團長啊!你是要嚇死人喔!」,

    「我看你看的那麼認真,啊你是在看什麼?」,

    「沒什麼,就好奇看一下。」,

    「啊只有你喔?其他人哩?不是跟他們說了時間了,還給我忘記。」團長不滿的犯呧咕,

    「團長!啊是有工作喔?」,

    「當然有,下個禮拜六,隔壁鎮有一場謝神要表演。」

    ☆☆☆

       下午四點,一輛計程車開到三合院,下車的是淑琴阿崑和英珠,現在就只剩下大寶和阿丁沒到,團長見時間不早了,兩人竟然還沒來,

    忍不住嘴裡開始碎念著,「那兩個人,啊是掉到糞坑爬不上來是不是,到現在還沒給我出現,氣死我!」,晚飯後,團員們坐著聊天,

    邊聽團長抱怨,時間一晚大伙也就一一回房睡了,阿蓮姐就等這一刻,一個人靜靜的拿著劇本,走上簡漏的戲台,

    在微弱的燈光下又開始練唱了起來,或許是太認真,阿蓮姐不但沒注意時間,也沒心神留意周糟動靜,忽的四周又傳來鼓掌聲,阿蓮心想,

    一定又是團長,果然阿蓮姐轉身一看,的確是當晚看到的黑影,就站在廁所旁,這下她像吃了定心丸,信心大曾,又更加努力練唱,

    才回身身後又傳來此起彼落的掌聲,這下阿蓮姐心想:「不對啊!這掌聲聽起來就不像一個人,好像多了幾個人。」想著轉身一看,

    除了廁所旁的黑影,一旁還多了一高一矮的黑影,阿蓮姐一看又放下心來,心想:「一定是大寶和阿丁回來了,

    和團長三個人站在那裡看我唱戲啦!」阿蓮姐心裡這麼一想,又更加放心了,就這樣一次將戲段全部練完,回神一望,

    那三個黑影已經不見,「一定是先回去睡了。」阿蓮姐說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喔!好累,我也要去睡了。」於是拿起劇本,

    托著疲累的身體直接回房睡了。

    ☆☆☆
      
       一早醒來,阿蓮姐自房中走出,正好看見大寶和阿丁,兩人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欠向她走來,

    「早!你們兩個昨天很晚才回來厚?」阿蓮姐說,

    「是啊!昨天很晚才回來,厚!現在還很睏!」大寶說著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阿蓮啊!你是在幹嘛?快點要走了!」淑琴在外喊著,

    「喔!來了!」阿蓮姐回應,跟著走出三合院,她和淑琴、英珠三人要去市區幫大家買早點,一早看見大寶和阿丁兩個人,

    阿蓮姐更加卻定,昨天晚上果然是他們沒錯,好,概然團長不好意思承認他有給我鼓掌,今天晚上他要是又來,我一定要在台上當場拆穿他,

    看他認是不認,阿蓮姐心想,一面跟著淑琴、英珠往市區方向走……

    ☆☆☆
      
      刷完牙走出浴室的團長,扯著嗓子喊道:「大寶、阿丁,你們兩個給我過來!」,聽團長叫喊,

    大寶和阿丁戴著一臉沒睡飽的黑眼圈走向團長,

    「厚!跟你們說那一天要在這裡集合,你們兩個竟然給我玩到凌晨四點才回來,真是皮在癢,害我以為你們出了什麼事哩!」團長劈頭就罵,

    「不是啦團長,都是阿丁害的啦!說好要一起坐火車過來,結果一到他家就邀我打麻將,越打越晚然後就忘了時間,等我坐火車過來,

    已經沒有計程車了,只好等到早上快四點才坐車回來啊!」大寶一臉無辜,阿丁聽了不滿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什麼啦!耶!我一直跟你說快來不急,是你說還早還可以再打幾圈的耶!」,

    「兩個都一樣!下次再這樣,我乾脆把你們丟掉算了,真是!」,團長說著走出三合院,留下大寶和阿丁用手肘互撞對方,

    「都是你啦!」,

    「是你啦!」──

    ☆☆☆
      
      再過幾天就要到隔壁鎮演出,團員們一整天都在練戲,一到晚上,所有人都累的早早上床睡覺了,阿蓮姐依舊拿著他的劇本,

     準備練他的「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今晚正好有月亮,月光照在庭院裡,顯的明亮許多,阿蓮姐帶著輕鬆的心情開始練唱,

    不知過了多久,在這夜深人靜的夜晚,響起稀稀疏疏的說話聲,阿蓮姐心想:「難到就連淑琴姐和英珠也被我吵醒了!」,但仔細一看台下,

    別說黑影就連半個人影都沒有,阿蓮姐不以為意,自覺是自己想太多了,不過這一分心,她台詞到有些忘了,

    於是彎腰拿起劇本正要看 ──── 嘻……嘻……哈哈,空蕩蕩的廣場上忽又傳來小孩嘻笑的聲音,阿蓮姐第一時間想到英珠,

    不會是英珠在作弄她吧?不過那聲音聽起來不像大人,道像是八九歲的孩子,可是這麼晚了,怎麼可能還有小孩子來這裡,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阿蓮姐這麼想著,於是放下劇本又開始唱著,唱著唱著,忽而微風吹起,帶點陰涼的寒,吃的圍在三合院四周的長雜草沙沙作響,

    就像有黑影在草叢間跳躍,好奇的窺看著台上的身影似的,叭答叭答的腳步聲又打擾了阿蓮姐的練習,轉身一看,原來是團長,

    「阿蓮啊!不要練太晚哩。」,

    「喔!」,阿蓮姐看著團長走向廁所,開燈走了進去,一會兒又走出來,

    「阿蓮啊!累了就早點睡。」團長說著走進屋內,

    「好啦!」,卻定團長回房睡後,阿蓮姐便又開始練唱,就在唱到苦調的高潮處,台下音又傳來幽幽的拍手聲,

    阿蓮心想:「一定又是團長。」,正要繼續唱下去,

    「咦!不對!團長剛剛不是才走進去,也不可能是大寶和阿丁,那兩個人可沒這麼勤快,這麼晚了還特地從床上爬起來聽我唱歌。」,

    微風又再次吹起,四周漸漸感到一股涼意,阿蓮姐背對著台下,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陣恐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仔細一聽,

    台下似又傳來稀疏的說話聲,她深吸一口氣,內心忐忑的閉上眼睛,猛一轉身,四周只顯的鴉雀無聲,緊握的拳頭不停的顫抖,

    她下定決心猛一睜開眼……「啊──────── 」,阿蓮姐一聲淒濿的慘叫聲,劃破整個幽靜的三合院,已熟睡的團員全被吵醒,團長自床上跳起,

    「什麼?怎樣?發生什麼事?」,所有人全衝出屋子,只見阿蓮姐一個人攤坐在台上發抖,

    「鬼!有鬼──」,原來,當阿蓮姐一睜開眼睛,原來空無一人的戲台下,忽然多出一堆,有頭沒身體的,有身體沒頭的,缺手缺腳的,

    血肉糢糊的,沒有眼珠的,全身燒焦的,一大群孤魂野鬼全都站在台下聽她唱戲;團員們將驚魂未定的阿蓮姐扶進屋裡,

    阿蓮姐一五一十的說出剛才的情形,不說還好,這一說所有團員全都嚇的不敢睡了,只好將房間所有的燈全都打開,

    所有人聚在一起熬夜到天亮。
      
      等到天一亮,團員們所性也待不住了,全都一起到市區去吃早餐,團長阿龍兄更是早餐一吃完,便氣呼呼的到里長家理論,

    原來他們所住的那間三合院,那個里長特別交代,別亂闖的鎖著的大房間,裡面放的全是一罐罐骨灰罈,而且走近四周的荒煙漫草一看,

    一眼望去,近百公尺內還藏了不少墳墓,難怪屋主跟本不想住在這,里長為此感到抱歉,他說那些骨灰罈全部都是無主孤魂,

    是村人看他們可憐,將這些無人認領的,全部集中起來,偶而會有人去際拜,里長原本以為應該相安無事,事先都已經跟這些好兄弟說過了,

    誰知道這戲班晚上不睡覺,竟然還有人在晚上唱大戲,引得這些好兄弟好奇,分分跑來聽戲,當晚,里長自掏腰包,

    請團員們到附近旅館住一晚,隔天,團員們便收始行理,提前到下一場工作去了,只是阿龍兄萬萬沒想到,他的惡夢不但沒有結束,

    而且才剛開始哩,沒錯,他們趕著唱的下一場戲,就是在我們可愛的百水里,尤於阿蓮姐被鬼嚇到,身體不適以先回南部老家收驚去了,

    所以接下來要唱的兩場戲都沒有她,第一場廟前謝神的戲自然是沒問題,但是第二場中元節的野台戲,可就是唱給鬼聽的,阿龍兄一時不查,

    以為有工作上門就開心接下,一直到阿蓮姐被鬼嚇到,才驚覺這個時節,不就是農曆七月嗎?無耐訂金已經收下,不好意思拒絕,

    只好硬著頭皮去了,這事讓最怕鬼的淑琴姐知道,第一個就想學阿蓮姐回老家休息,演員們也感到不安,

    才剛從放了一屋子骨灰罈的鬼屋逃出來,現在又要演戲給鬼看,心裡不覺的毛毛的才怪,說到撞鬼,這應該是我這個高夕嬰啊的天生宿命才對,

    只是該遇到鬼的沒偶到,不該遇到鬼的卻被鬼嚇的差點心跳停了!

    ☆☆☆
      
      事情是這樣的,話說一轉眼來到農曆七月的中元普渡,大人們都在大拜拜,我們小孩子樂的等拜完可以吃糖果餅乾,晚上吃完飯,

    我就丟下碗筷,準備和竹竿去小胖家玩,

    「阿忠啊!你是又要去那裡啦?」,

    「去小胖家玩啦!」,就算阿嬤在我身後拼命碎碎念,我還是勇往直前的跑出家門──晚上八點,要不是竹竿說他家比較遠,想早點回去,

    我還想待久一點哩,

    「下次再來玩喔!」小胖送我們到門口,他阿母還送我和竹竿,一人一袋切好的水果,我和竹竿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竹竿拍拍我,

    「阿忠,你看!那邊好像要演戲耶!」竹竿直指遠處一處荒涼的空地,戲台已經搭好了,燈光也點亮了,

    「我們去看戲好不好?」我問,

    「不要啦!我家比較遠耶,太晚回去會被我阿母罵,而且我阿母說那是演給鬼看的,我們不可以去看啦!」竹竿有點擔怯,

    「厚!真是受不了你耶,你看那裡,不要說人啦,連個鬼影都沒有,在這種地方演戲,連鬼都不會來看的啦。」我說,

    「我才不要去看,要看你自己去看。」竹竿說,

    「好啊!那我自己去看,你先回去吧。」我很乾脆的說,竹竿見我這麼說,也不知如何回應;

    只好說:「好吧,那你去看,我先回去囉,再見。」,

    「再見。」就這樣,我和竹竿在這裡道別,他繼續往回家的路上走,我則轉往戲台的方向去──
      
      一到戲台下,排排的椅子已經擺好,「還真的都沒有人耶!」我拿著一大袋水果,走到最前面的位子坐下準備看戲;

    戲台後團長催促著演員趕快準備,淑琴姐還在抱怨,不想演這場戲,「好啦好啦!這場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絕對不接這種

    「好兄弟」的場,這樣好吧,拜託一下趕快準備。」,雖然聽團長這麼說,淑琴也不趕打包票,團長一定會信守承若,

    阿龍兄是有口水說到沒口水,今晚不知為什麼,既焦慮又緊張,年輕的時候,跟團道是接過幾場這樣的戲,不過都有前輩頂著,道也沒什麼,

    自己當了團長之後,今晚卻是他所接的第一場演給鬼看的戲,想著想著,口乾舌燥的阿龍兄退到一旁,為自己倒一杯水解渴,卻從後台布幕下,

    看見戲台下,觀眾席前排,坐了一個小孩子,也就是我,

    「喂!嬰啊!快走!快走!」,阿龍兄在布幕後面揮手要我離開,我看見阿龍兄跟我揮手,我也開心的跟他揮手,阿龍兄看我笑著跟他揮手,

    心裡急了,

    「不是啦!嬰啊!不可以在那裡,快走!」,

    「啊!那是要在那裡?不是要在這裡演嗎?」我跳下坐位,走到布幕旁問阿龍兄,

    「今天晚上不演了,趕快回去,快回去!」,

    「蛤!不演了!厚!害我還特地跑過來看。」我失望的說,

    「對啦!不演了,很晚了,小孩子趕快回家去。」阿龍兄又揮手催促我快走,

    「阿忠啊!」這時我身後突然響起熟稀又刺耳的聲音,是阿嬤,

    「夭禱哦!夕嬰阿!竟然給我跑來這裡看戲,還不快跟我回去!」阿嬤說著,一把就揪住我的耳朵,

    「哦!痛耶!」,「你這個嬰阿真是皮在癢!」阿嬤就這樣抓著我的耳朵,一路罵一路打我的屁股,阿龍兄看我被阿嬤帶去,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時布幕外卻響起了說話聲,

    「請問一下!這裡是不是有戲可以看。」,掀開布幕一看,是一位面色蒼白,身材微胖的老婦人,

    「有是有,不過是演給鬼看的啦!」阿龍兄好心提醒,婦人聽了笑笑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布幕外又響起一個阿婆的聲音,

    「借問一下,這裡是不是有戲可以看啊?」,阿龍兄又再之掀開布幕一看,這次是扎著髮髻,白髮蒼蒼的老婆婆,老婆婆穿著打扮古樸,

    感覺像是民國初年人的裝扮,阿龍兄雖然覺得怪,

    不過還是回答:「有是有啦!不過是演給鬼看的。」,婆婆聽了笑著點點頭離去,阿龍兄原本不以為意,卻又好奇掀開布幕一看,

    這不看還好,看了阿龍兄嚇的腿都軟了,這離去的老婆婆竟然沒有下半身,只有上半身幽幽的飄在半空中,直到漸漸透明最後消失在空氣,

    阿龍兄嚇的趕緊蓋上布幕,沒想到這時布幕外又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那飄飄浮浮的低沈聲音,聽來格外恐怖,

    「借問一下,今天晚上這裡是不是有戲可以看?」,阿龍兄聽了顫抖著手,掀開布幕縫細一看,沒看到任何東西,正納悶,低頭一看,

    一顆男人的頭,從布幕底下探出來,對他微笑,

    「啊!」阿龍兄嚇的叫不出聲,縮在角落發抖,嘴裡直念著:「有啦有啦!有演有演!」,然後急著抓著阿丁坐上銅鑼的位置,

    「開演了!快快快!開演了!」趕緊把演員通通趕上台,

    「哎唷!還沒弄好啦!」阿崑抱怨,

    「上台再弄!上台再弄啦!」,演員們莫名奇妙的被趕上台,無耐銅鑼已響也不好在下台,就算有些裝扮還沒弄好,也只好在台上弄,

    反正台下也沒半個人,阿龍兄這才鬆了口氣,坐到阿丁身旁幫忙敲銅鑼,嘿嘿!沒想到開演以後,總算平靜了,再也沒有「鬼」來問,

    有沒有戲可以看了,從那晚過後,阿龍兄對這些「好兄弟」更加敬而遠之,能不接請鬼看的戲就不接,要是不得已接了一兩場,開戲當晚,

    也絕不再說些雜七雜八的閒話,免得又有搞不清楚壯況的「鬼」朋友,跑來問東問西,至於我嘛──雖然阿龍兄不知道我這個高夕嬰啊的大名,

    不過我的樣子已經深深的刻在阿龍兄心中,偶而來百水里開演,每次看到我,都想打我屁股,誰叫我害阿龍兄有生以來第一次撞鬼哩!



    版務代為修改,如果是連環故事請用同一篇發文已回復更新,目前已系列短篇將第二章更正為完結,請勿再犯
     20141122 醉夜